罗志良：不否认人才青黄不接 新生代尚欠缺机会

    现在人人都在聊新导演，新监制似乎就没什么人关注了。不过什么事都有第一遭，媳妇儿熬成婆，也算是一种传承不是。1992年，尔冬升拍《新不了情》，罗志良那会儿还是他的副导演；2007年，罗志良已经能独立执导出《连环局》这样成熟的电影，这时候尔冬升导演的《枪王之王》，副导演是李光耀；2015年要上映的《暴疯语》，尔冬升一次性提拔了两位他的手下爱将，李光耀当了导演，罗志良成了监制，这是李光耀第一次执导面对内地市场的电影，也是罗志良第一次当监制。在这个人才有些跟不上市场的时代，这种民间情谊式的互相拉拔，对香港电影人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还有一个巧合是，尔冬升、罗志良、李光耀，这三代导演都跟一个男演员很有缘分：从尔冬升的《新不了情》，到罗志良的《消失的子弹》，再到李光耀的这部《暴疯语》，刘青云也是一路被金像奖提名影帝，而在第34届金像奖中，刘青云又被提名影帝了，而且还一次就提名两部，一部是《暴疯语》，还有一部也是尔冬升监制的《窃听风云3》。

    从陆剑青、梁乐民到刘浩良、李光耀，新的香港导演已经开始崭露头角，而演员方面却不甚理想。有人说现在香港电影就是刘青云、古天乐、张家辉几个人来回串场，都快赶上TVB电视剧了：咦，又是你呀。在《消失的子弹》之后，罗志良又拍了它的续集《消失的凶手》，当然男主角雷打不动还是刘青云。罗志良说，用刘青云是因为习惯了也熟悉了，两人之间就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忌讳和试探。当然了，罗志良也并没有否认香港演员谈了十几年的青黄不接之惑，他坦承地认为，在新生代香港电影人这个群体中，演员有时候比导演更需要一个机会。

采访实录

    网：《暴疯语》应该是您第一次做监制吧？

    罗志良：一开始不是我来监制的，一开始是尔冬升监制，后来他也有自己的戏要拍，可能是担心自己管不过来，然后他就让我来试试看。《暴疯语》是我第一次做监制，他就说你年纪也大了，可以试试看，想想我原来是怎么给你做监制的。以前我以为我是不能做监制的，现在发现其实是可以的，但还是要慢慢学习，像我现在还要给张家辉做监制。一开始困难的地方就是要把你当导演的心态完全改变，因为这个戏不是你的，每一个导演对处理一个场景都不一样，我就要平衡我们两个人的不一样。一开始我有些不能平衡，但过了两三天我发现，其实不用管的，我不会干涉他讲故事的角度，但发现一些技术上的问题我会跟他说，完全脱离我对剧本的想象。

    网：就您的观察，李光耀导演会有自己的一套影像风格吗？

    罗志良：每一个导演都要有自己的影像风格，他一开始跟摄影师、导演都谈得很清楚，他的镜头风格是，在没什么事情发生的时候，镜头会很摇动，反而有大事发生的时候，镜头是非常平静的。他很有他的想法，他相信现实生活中，你以为没什么事，其实是有的；反过来你觉得很夸张的事情，他觉得那是正常的，那就是我们一直要面对的东西。

    网：对于一个新人来说，您如何评价李光耀导演？

    罗志良：经验当然还是缺了一点点，每个人都经历过第一次，我也是。很重要的是他对剧本是非常清楚的，这跟他自己编剧也有关系，他最大的优点是他非常坚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站在导演的立场，你经常会在剪片子的时候后悔，为什么那天我没有坚持下去拍到一个我想要的东西，但是他没有这个问题。他第二天拍黄晓明和刘青云的戏，他让黄晓明拍了17条。他不是嫌黄晓明的戏不好，他就是想要拍出一个我们想要的黄晓明。有时候新导演面对这样的大明星还是会紧张，但他却敢让黄晓明连拍17条。这也会给演员一种安定感，演员会知道我不是来玩的，不是我随便怎么演都可以的。

    网：您有没有想过，什么样的新导演会更容易获得大导演监制的机会？

    罗志良：对于新导演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剧本吧。演员其实很简单的，他就是看剧本。刘青云也好，黄晓明也好，如果是好剧本他可能就会拍，如果剧本很烂，多大的导演他都不一定会拍。

    网：黄晓明在面对刘青云的时候，会不会有一种违和感？

    罗志良：我觉得没有这个感觉，只不过是说普通话和广东话的区别，你看很多外国的片子，一个电影里面可能有英国人、法国人、甚至西班牙人，没有差别的，演戏就是演戏，不同国家都一样是演戏。

    网：这次电影节上我们也看到了《消失的凶手》的海报。

    罗志良：应该八月底就上映了吧。

    网：总是跟刘青云合作，会不会缺乏些新意？

    罗志良：完全不会。其实就是安心吧，跟他合作我们之间没有障碍，我可以直接跟他说他演得不好，谈剧本他也会直接跟我说这一段有问题。有时候跟不太熟的演员在一起，一开始大家还会彼此试探，你要担心说得太直了演员会不会不安，我跟刘青云是没有这个东西的。我好怕权利这个东西，导演不是最大的，如果合作不好拍出来的烂戏还是烂戏。

    网：但刘青云已经在香港男演员中独当一面太久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几个新面孔能出来替代他。

    罗志良：我不能否认这个事实，但是还是要慢慢来吧。更年轻一些的也不是没有，谢霆锋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余文乐的戏也不差，只是他欠一个机会。其实内地也是一样，现在不还就是葛优、姜文、黄渤、徐峥这些人吗？当然像《同桌的你》、《匆匆那年》这样的青春片可以用一些新演员，它能卖钱不是因为演员，而是因为题材。

    网：《消失的子弹》会做成一个系列吗？

    罗志良：最多也就是3吧，不能再4了，到4的时候导演也不知道该怎么拍了。像《速度与激情》拍到7部，我觉得也没有必要，到最后演员和导演都没有激情了。

    网：第二集的内容有什么变化？

    罗志良：我拍的是侦探片，我要表现的就是我的价值观。如果你看过《消失的子弹》，我要讲的就是公平、公义，要真的做到公义是很难的。我一直在想，如果有第二集，我还是要做一个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消失的子弹》有人问我一个问题：为什么谢霆锋最后要死？他为什么不能逃脱？他没有错啊！是不是为了要送审？我说对，我做的就是一个梦幻，你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然后导正自己的人生。现实生活中可能很多人都不会选择牺牲自己，但我希望有这样的人存在，我希望世界上还有公平存在。你说美国没有这个东西吗？美国的政坛多厉害，我不相信每一个美国人都是好人，弄政治的都不是好人吧，但我相信人们最初还是想干一件好事。

    网：现在越来越多的香港导演能够在内地市场中占领票房高地，您觉得您算是其中一员吗？

    罗志良：我觉得不要分化内地导演和香港导演吧，导演就是导演，当然你自己要计算你的投入和回收，如果你要十个亿的票房，你就知道你要拍什么样的电影。就是一个权衡吧，比如春节档的喜剧片，可能是因为现在的观众太累了，不愿意去想太多，过节的时候去戏院笑一笑就回家，就这样简单。当你不一定非要十个亿的票房，你也可以拍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现在市场很大，你能拍一部五个亿的电影，让老板不赔本，那就行咯。

    网：内地资本对于像您这样的香港导演来说，究竟带来了些什么？

    罗志良：我觉得导演跟投资方的关系不大，我就想拍电影，谁投资都行，先准备好剧本吧，就算老外投拍也无所谓。如果你的故事、台词、生活背景是很本土的，你就不用想去内地上映了，毕竟文化差异比较大。但如果你要拍一个大众观念的片子，你就不用去管这些了。你看美国的片子就是大众标准，就是爱吗，孩子对父亲的爱，父亲对孩子的爱，放在每一个国家都是一样的。如果你要拍本土片，那就放弃内地市场吧，如果你要拍一个剧情片，故事跟人性有关，在哪里都没分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