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专稿 作家毕飞宇的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推拿》自2008年出版以来,引起了不小的关注,作品先后被改编为电视剧与话剧,并分别于2013年6月、10月与观众见面。而在刚刚结束的第51届台湾金马奖颁奖礼上,导演娄烨执导的电影版《推拿》勇夺包括“最佳剧情片”在内的六项大奖,更加让人对此片11月28日的上映充满期待。
算上娄烨的新作,《推拿》已经有包括电视剧、话剧和电影三个改编版了。尽管都是来自毕飞宇的原著小说,然而受制于导演风格和各自的艺术语言,电视剧和话剧版《推拿》的改编可以说各有千秋。康洪雷执导的电视剧版容量较大,在原著的基础上补充了不少人物,并对已有的主要人物进行了篇幅不小的扩展,虽说也引起了一定的争议,但口碑总体上讲还算不错。而郭小男执导的话剧版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不少观众吐槽“人物合并不自然”、“主旋律煽情过多”、“台词心灵鸡汤”……不过这个小说现在到了娄烨“娄公子”手里,而且还是毕飞宇亲自点名电影版一定要娄烨拍,更加让人好奇一贯热衷视觉表现的娄公子要如何呈现这部盲人题材的作品,娄导与编剧马英力如何取舍与发挥。
那么,下面就让我们来看看电影版的《推拿》究竟与原著小说有哪些不同:
【小说VS电影大不同】No.1
从“章回体”刻画到“群像式”的纪录片带入感
毕飞宇的原著小说采用了常见的章回体结构。除了尾声章,每一章的题目都是一位或几位主要人物。几乎每一个人物首次出场都带着一段人物小传,细细讲述了人物来到“沙宗琪推拿中心”之前的故事。不同章节展现的是不同主人公的视角,这样的安排,很容易让人联想起近年来热播的美剧《权力的游戏》。和乔治·马丁一样,毕飞宇并没有偏向哪个角色,所以实际上,这是一个没有“主人公”的故事。
电影则聪明地抓住沙复明->都红->小马->小孔->王大夫的爱情链条并在此基础上对人物进行“群像式”的描摹。借助旁白的解说,“一碗水端平”的叙述模式使得影片一开始就带有一种纪录片的质感,迅速将观众带入“盲人推拿师”这个群体。
同时,娄烨将盲人推拿师活泼有趣甚至风骚孟浪的一面做了有意的放大,成为该片最大的亮点。
电影用爱跳交谊舞、爱朗诵现代诗的桥段将推拿中心老板沙复明从一个“普通盲人”活脱脱武装成了一个“文艺盲人”。饰演沙复明的秦昊不停翕动的眼皮和嘴角若隐若现的坏笑更是将这个角色把握得惟妙惟肖。特别安排沙复明朗诵三毛的诗句则又带来了一种“辛酸的俏皮”。
张一光这个角色则更接地气。饰演他的是来自天津的穆怀鹏。除了满满的喜感被网友吐槽酷似导演宁浩以外,穆怀鹏还在片中充分发挥了他相声演员的功力,一脸贱笑加上一副快板儿活脱脱一个盲人版“贫嘴张大民”。
【小说VS电影大不同】No.2
从“矫情”的散文诗到多维度的视听语言
毕飞宇曾谈到,不少编剧和导演拿到他的本子打算改电视剧后,都大喊“后悔”,因为内心戏太多,叙事多,描写少。毕飞宇开玩笑:“我都已经‘臭名昭著’了。”
“毕师爷”所言不虚。笔者认为《推拿》的原著之所以成功,一部分是因为故事,更多则是因为语言。毕飞宇由于早年特教教师的身份,无意中发现自己竟然成了一些盲人推拿师“老师的老师”,从而轻松地取得了盲人朋友们的信任,甚至变身“居委会大妈”帮助他们调停人际关系。这使得《推拿》底气十足。小说的文字中充满了深入内心、细腻饱满的心理揣度。曼妙的比喻和充沛的抒情一度让文字“飞得更高”——这其实是一部带有散文诗质感的小说(来,感受一下):
“滋味也可以结婚。最为般配的有两样,甜与酸,麻和辣。”
“钱就是花骨朵,是含苞欲放的花瓣。”
“都红是太阳,而沙复明就是一朵向日葵。”
“两万五,它们不是钱,它们是王大夫的赎罪券。”
“他像啤酒,一启封酒花就喷出来了。”
显然,这样的写作风格对于依赖视听语言进行表达的电影而言无疑是个灾难。但是熟悉“娄公子”的观众不难发现娄烨特有的电影语言确实和毕飞宇的原著“心心相映”。娄烨电影中常见的浅景深、斑驳色调、沉郁配乐极易塑造强烈的氛围感;摇晃、情绪化的手持摄影又非常适合描绘敏感纤细的盲人世界。
电影《推拿》又一次选择了娄烨钟爱的二线城市取景。南京的潮湿带有一种温柔的残酷,这和故事所要营造的特殊群体特有的命运处境暗暗相合。影片中大量的室内近景镜头也无时无刻不在传递着盲人内心的封闭和压抑。同时,摄影师曾剑在使用移轴镜头和改装器材方面所作出的探索使得“盲视觉”的观感新鲜又富有诗意。从这些方面看来,电影版《推拿》传神又不失个性地将原著语言做了形象化的创造与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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